一级低产选手。
 

【喻黄】争聋岁月(end)

#原著退役向

深夜60分关键词:一次吵架

 

“你变了。”

几盏暖黄的射灯照亮空荡荡的餐桌,现在是夜里九点半,喻文州在黄少天的对面坐着,视线却是望进厨房。砂锅里煲着汤,正咕噜噜冒蒸汽,还需等上十小时的文火慢炖方能成为至臻美味。他扯开领带,随手丢上餐桌,“就因为我没顺手把厨房的垃圾带走?”最终这么回道。

黄少天抿着嘴笑,眼里却盛满怒火:“就因为?”三个字将最后的那点笑意也挤没了影,“什么就因为?自从新赛季开赛,你每天加班到这个点,好容易熬到周末,又碰上我要做解说,你一个月基本没听我说完一句整话,这一个月我抱怨什么了?现在连让你顺手,是顺、手带个垃圾你都听不进去!家里这些事是跟你没关系还是怎么着?这些破事就全是我一个人的事?”

喻文州将领带又抓回手里揉成一团,重新抛回桌上,觉得眼前人跟自己这个举动一样莫名其妙。“少天你能不能讲讲道理,我回来的时候正好你要做直播,你确定不是你没空和我说话,而是我不想听?没人比你更清楚我最近有多忙。”

“这理由真好用,就你一个人忙?我不忙?我每天直播、解说、写赛评报告,一堆的事,就你一个人忙?我知道你忙啊,最近家里的事情我让你做什么了?也就丢了个垃圾,还是顺手!”黄少天掰着手指头跟他算着,吐出的每一个“顺手”几乎都要咬碎牙床。

“那好,既然我们都很忙,为什么腾出时间来吵架?另外,真的,家里这些事你不想做可以不做,我没逼你吧?”喻文州倒垃圾令人不甚满意,攻击起逻辑漏洞来倒是十分“顺手”。

黄少天倏地站起身,抓起椅背一掼,四条凳腿发出砸地的钝响,“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?谁做谁孙子!别再和我说话,我他妈聋了!”一通吼完径直冲回卧室,“砰”的关门声吓得全屋玻璃都跟着抖三抖。

喻文州往椅背上一瘫,抬手抹了把脸,和空气小声嘀咕:“好啊,正好,我也聋了。”

黄少天飚垃圾话扎人不是生气的顶峰,沉默寡言与装聋作哑才是;喻文州建立起冰山般的冷静,是用每一次无声的自我消化来筑基。两人太过了解彼此,已经预见这一夜冷战无可避免。

 

喻文州走进房间,黄少天早已窝进被窝,身形拱出的鼓包几乎贴在床沿边。他看了一眼,不言语,走进浴室冲澡。等重回房间,鼓包形状未变,连位置也没挪动半点。他站在床尾叉腰望了半分钟,鼓包宛如固若金汤的城池,将他的视线尽数屏蔽。他咬着后槽牙点点头,走到床的另一边,掀开被子钻进去,动作上仍很注意,尽可能减少风流产生。这一刻起,鼓包由一转二,似两道横断山脉,中间隔出的蓝色床单恰似流经的河。

因名为喻文州的鼓包加入,被子被稍稍撑起,黄少天皱眉将自己这头的被角往下压了压。这一压,另一边的被边立刻开了道缝,灌进来几缕风,喻文州睁开一只眼,也不声不响地扯了扯被角。这边的被缝又开了瓢,黄少天霍得睁开眼,手脚并用地使劲拽住被角。原本覆盖两名成年男性绰绰有余的空调被,硬是被睡得左支右绌。两人偏不肯挨近,就这么一拉一拽的和被子较劲,被面在他们留出的空隙上方被拉成一块平面,远远望去像一方榻榻米。黄少天再次扯一把被沿,枕边人忽然松劲,他险些连人带被栽下床,这一惊尚未平复,旁边的床垫往下一陷又回弹,回头看去,喻文州已经翻身站起,唇角弯弯地假笑,“床和被子都留给你行了吧,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。”说完头也不回地跨出房门。

黄少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,粗气连连,揪起自己的枕头朝闭合的门板砸去。还不解气,东瞧西望找东西泄愤,扭头瞥到喻文州的枕头,猫捉耗子似的扑过去一顿猛拍。“好你个喻文州,居然敢留我独守空房?!我让你跑路!上挑连突刺三段斩落凤斩斩斩斩斩……”

 

斩得头昏脑涨的黄少天,最后床头灯也未灭,迷迷糊糊睡了半宿,心一横身子也横,在双人床上睡成对角线。天蒙蒙亮时睁开眼,手一摸,发现怀里还抱着喻文州的枕头,一把甩到地上,翻个身继续补回笼觉。睡到日上三竿,方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。进了客厅,便见喻文州在阳台上坐着,他的背后是B市的秋日晴空,和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森林。他朝黄少天笑,“耳聋好了没有?来复个盘?”语气已恢复为一贯的温润。

黄少天余气未消,本不愿理会,但见人乌青的眼圈有些心软,腿不知不觉间挪过去坐下,嘴还很硬:“复什么盘?”两个退役老将,也不比赛,母队蓝雨正稳中带骚,还有什么盘可复? 

喻文州跳过提问,朝他面前的焖烧罐努努嘴,“先喝点汤,别饿着。是你昨晚煲的那盅,我尝过了,很好喝。”

黄少天哼了一声不理他,闷头喝汤。汤汁温度正好,带着鲜甜滑进食道,糟糕的心情也被熨帖几分。喝了小半碗,听到对面悠悠开口:“我想了一晚上,发现成为恋人以后,我对少天产生了许多新的需求,而且并没被满足,少天也是一样吧?不得不承认,朋友和恋人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。”听到这里,他猛抬起头,眼里闪过一丝惊惧,喻文州似乎并未觉察,继续说下去:“少天,我可以道歉、认错、哄你,甚至做一次就可以将我们之间的问题暂时性混过去,可是这是你想要的关系吗?一味地逃避问题……”

汤匙被扔进罐口,撞击罐体内壁发出脆响,带着刺耳的回声。“提个分手用得着说这么多有的没的?”黄少天甩下话起身要走,被喻文州急急按住,“我没有!你先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
已不是听不进话的毛头小伙,他稍作反思,确是自己打断话在先。于是重新坐下,双臂抱胸。“行,你说吧。”

喻文州确认他不会再跑,慢慢松开手,复又开口,语速因斟酌措辞被拖慢,“我的意思是,我们应该坐下来,好好捋一捋我们之前的问题,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复盘一样。”

黄少天听完茅塞顿开,思绪飘回还很青葱的过往。出道前的他们,争过、吵过、甚至打过,但未曾放弃磨合,为了冠军。彼此都不是愿意将就之人,问题摆在那里,谁也不会闭上眼绕过去,必定不留后患地铲除殆尽。这份默契从尚不和睦的青训营时期便一直存在。那么现在,有了全新的关系、更深的羁绊,他们同样可以磨合,为了爱。

 

“文州你说得对。我们谁也没变,或者我们都变了,至少对对方的期待和需求变了,甚至多出了很多不太合理的部分。”他沉思半晌开口,已同伏击的夜雨声烦一样冷静,“以前我们是朋友,虽然相互暗恋,但我也不认为你该理所当然地对我好、站在我的立场考虑问题、关注我的感受。但成为恋人后,我总会不自觉地把你划归到‘我’的范畴——你就该无条件的爱我、支持我、关心我,一旦没有被满足,我就会感到失落。”

“比如昨天我没有带走垃圾?”喻文州将下巴搁在交叠的双臂上,笑着看他。

黄少天此刻听这旧茬也有点不好意思,失笑,拿座椅上的抱枕丢他,“哎呀我那不是……就是觉得过去你都会把我话放心上的,现在我一个人在家,累死累活做了这么多你没帮忙就算了,让你顺手做件事你都不听了,我一下情绪就上来了。理智上我当然知道你最近很忙,要忙到明年六月,所以一直不敢说,一直自己憋着。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多的照顾我的感受,虽然我清楚没有人比你更懂我,但当时我气昏了头,觉得你一点也不懂我。”

喻文州心上涨起一片潮水,越过桌台握住对面人的手,却被推开,黄少天嚷嚷道:“去去,干什么呢,现在是朋友身份,别越界。朋友才能把恋人不敢说的话全说了。”他被逗笑出声,做了个举手投降的手势顺了恋人的意,继续说道:“少天,或许真的是我不太懂,最近甚至不太懂我自己。我也在想,自己的要求好像也变多了,没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在一起怎样都好,真正在一起了,不自觉地多出很多新的需求。比如我其实很想把你锁在家里陪我,你每次出差去解说,我就觉得哪里都空荡荡的。我不说,是我知道这很不合理,但情感上我没法平衡,可我又觉得平衡这样的情绪,是我的事情,你是无辜的。”

黄少天直起身,点头如捣蒜,“我也是这么想的!但事实上,听完你的话,我现在改变想法了,我认为恋人就该担起平复一部分的责任,如果我们都觉得自己无法平衡,为什么不向对方求助呢?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不是合作无间的双核吗?”还有什么比这两个ID绑定出现,更能提醒他们该如何解决问题。

“我同意,”喻文州比了个ok的手势,“那么合理的部分少天期待我做什么?”

黄少天一旦想通,便没半点心理负担,直统统说道:“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啊,可是你能不能再忙也至少每天留出十五分钟给我,你的工作需要,我也很需要你,可能比你的工作更需要。”

“十五分钟也太便宜了吧剑圣大大,怎么也得半小时到一小时。”喻文州调侃他,又软了语气卖惨,“那你的直播时间能不能换换,把晚上的时间多留点儿给我?咱家又不缺你那点儿直播收入。我也很需要你,比你的工作更需要。”

黄少天笑着搡他一把,“咱家还不缺你那点儿工资呢!但我觉着这事儿,成交!”两人自从到了B市,总爱半生不熟地扯几句儿化音,能生生把对方笑晕。喻文州好容易止住笑声答复:“好好好,我会每天尽早下班陪你,也帮你做家务,毕竟这是我们的家。”

“那我和平台方商量一下,挪一半的时间到中午,留晚上给你。”

走过十多年的相濡以沫,在关系转换的不应期,仍有好友这个选项可供暂退,带着理性与距离重新审视这段全新的关系,寻求最稳妥的解决方法。他们始终相爱,但关系是关系,是块需要两人合力打磨的璞玉。黄少天想着,忍不住笑起来,“好像把青春重新过了一遍,也就和你可以了。”

“只能和我。”喻文州强调,又朝他眨眨眼,“谈完我好像更了解你了,也更爱你了。”

“你在说肉麻话方面真是天赋异禀。” 黄少天哼了一声不领情,“但我还是要说,你昨晚真的很过分,什么叫你没逼我?我是因为你逼我才做的吗?现在想想还一肚子火。”

喻文州抓抓额头,嘴里“咝”了一声,“是我错了,我表达有误,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少天不想做,就可以不做,扔着不管留给我也可以,不要委屈自己。”顿了一下又抬头挺胸,“可是我一进门,少天就因为我没丢垃圾说我变了,我也觉得很冤枉。昨天连开了四场会,我回来脑子都懵了。”

“啊啊啊我的错我的错,”黄少天伸手盖住脸,嗷嗷大叫,“这点我前面已经解释过了,我那时候认为你应该懂我,可是冷静想想,这是个不合理的‘应该’,你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,以后需要什么,我都会直接说的。”

这场特殊的复盘行进至此,两人不禁捧腹大笑,都是些芝麻绿豆。生活揉开了掰碎了,不过柴米油盐。这些小事若有机会得知自己被如此严肃对待,是否会躲进岁月的长河里再不敢出来。褪去一切光环,他们只是喻文州与黄少天,是万家灯火中只为彼此点亮的那一盏。

接着,喻文州笑着,像邀人共舞般朝他伸出右手,“现在可以重新回到恋人的身份了吗?”

黄少天注视着那双似是散着星光的眼眸,在光华万丈的晴日,心头升起属于夜的静谧舒缓。他是永夜的月光,只是站着,清辉便落满肩头。于是,接收到一发wink光波后,喻文州的掌心间多了一只熟悉的手,他摩挲着那只手背,低头印下一吻,感觉天空又升起一轮不落的太阳。

End&endlessness

 

这篇和短篇合集里的另两篇原著退役向同属一个系列,叫做《敬余生》,记录退役后的普通市民喻文州和黄少天的点点滴滴,整体基调偏现实,是个属于他们的成人童话。就不单独分出来了,以后会整理篇目录,记一下已写和想写的梗。按照系列的时间线,他们四月中结束友情长跑,九月底发生了这第一次争吵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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