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级低产选手。
 

【喻黄】天命可杀不可违 15

(我终于解放了!这周忙吐奶,先更一点点,全程无脑甜。)

挂掉通话,黄少天垂下手臂,偏头去望窗外。外头是明晃晃的太阳光,照的绿叶也荧荧闪亮。已是四月末了,他的生命线仍在前行,似要刹不住脚。叹息之间,手机又在掌心震响。举到眼前,屏幕上是“刺杀对象”四个字。黄少天顿感头皮串电,仿佛与这备注相反,自己才是待宰的羔羊。他的拇指似触非触地悬在接听键上,手机震得孜孜,顺着手臂一路麻到心脏。又挨了一会儿麻,他才指盖一白,将通话接上。

“少天?你到家了?”那头嗓音轻快,像土拨鼠突然钻出了洞。

黄少天“嗯”了一声,应得含含糊糊,又问他“有事吗?”

那头轻笑了一声,笑声在声波里似拐了七八个弯,又似直戳戳地穿透而来。“明天是个好天气,我想请少天吃顿饭。”他道。

黄少天拿手往脸上扇了扇风,摘下手机开了免提,一面脱口而出道:“吃饭?为什么?”转念又想:喻文州这似乎是在约自己。一念及此,他如临大敌,满脑子地寻理由婉拒。

“为纪念我们逃离荒岛21天。”电话里人声再起,如交卷铃响。黄少天也仿佛是个没答完卷的考生,一时间期期艾艾;稍不留神,让喻文州截去话头,只听人委委屈屈道:“少天要拒绝么?我特意问了小周,知道你最近不接活。重归故土怎么说也得吃顿饭庆祝一下。明天就很好,21天,值得纪念。常言说灵魂的重量是21克,这个天数不是正适合灵魂伴侣嘛。况且……”

“好吧。吃饭!我吃还不行吗?!”黄少天出声断话。一歪身,倒进床里认栽。真是……也没听说灵魂伴侣处久了还会交换灵魂的啊!他腹诽着,但仍听完电话,把时间、地点存进了脑。

 

隔天下午五点,两人如约而至。一样的餐厅,熟悉的“通心粉”,连主食也未改动。这些都叫黄少天认定——喻文州是故意的,是为尽前嫌有意为之。

悟到了这一层,该有的感慨也不会少。谁让他们前阵子还在这地斗个不休,恨不得送对方去见阎王。再看现在……黄少天微仰起头喝果汁,借着杯沿遮挡,拿眼睃向对面。对面那人与自己相反,瞧他瞧地光明正大;托着腮,双眼闪亮,面前的牛排一点未动,仿佛自己才是食物似的。黄少天面上一热,小呛了一口,忙假意抽纸巾,把头又垂了下去。

由此可见,共同经历是增进情感的第一催化剂。他胡乱忖着,硬将思维拉向理性。才总结完,“经历”二字跟触了开关似的,大刺刺地钻出脑沟;黄少天动作一滞,眯了眯眼。

——有些“共同经历”,或许他还真不“共同”。他复又抬头,直视着喻文州道:“你……就是我喝醉的那晚,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?”

喻文州愣了一愣,抿着嘴冲他摇了摇头。

“你会什么都没做?”黄少天靠向椅背幽幽道,“自己说谎可不能怪我不信任你啊。”

都祭出“信任”这个大招了,还能怎么办?横竖是一刀。喻文州静默片刻,认命了。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丝空隙,讪笑道:“一点点。”

“一点点?”

“……一点。”

“到底做了什么?”黄少天皱眉。

喻文州扶住喉结,清了清嗓子,靠近通话装置,小小声道:“亲了一下。”说完上身立刻后撤,撤到半路又挨过去补道:“对不起。少天不要生气。”

黄少天听罢,心跳声骤响。脸上兀地燃起一片热,兴许还快烧开了脑子,使他竟不自觉地开始脑补画面!他慌不迭连连甩头,不由得又羞又恼道:“一下?你这人说一下起码得有十下!”

喻文州睁了睁眼,简直不能置信,反被激出笑来。他笑他自己。早知如此就真该去凑满十下啊,装君子,最后还不是被误会。他自悔着。撇了撇嘴,拿餐刀去戳牛排,幽怨道:“少天,我真的没有亲到十下。既然你这么说了,我能不能申请现在补回点次数。否则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。”见人就要发飙,又语气一软,追补道:“你看,你还是不肯相信我。”

黄少天见状,怒气刹那清零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算了罢,大丈夫能屈能伸!他叹了口气,怨道:“喻文州你想想吧。要杀我的是你,说喜欢我的还是你。我觉得我能信么?还有你扪心自问,之前要杀我的时候,你骗了我几次了。好吧,虽然我也骗过你。但话说回来,”黄少天低下头把玩起手里的玻璃杯,橙色的果汁倾向一边,海浪一样波动着。“你觉得我想死吗?”他轻声缓言道。

喻文州也叹了口气,正色道:“少天要是不愿意,我一定不强求。甚至出了门你就可以杀了我。我绝不反抗。”

黄少天闻言,晃杯的手顿了一下,又继续晃起来,没有应声。喻文州见他不说话,也不再等,从衬衫的胸前口袋里拎出两张票,夹在指间摆了摆,笑道:“不过在此之前,少天要陪我看一场电影,这样我才能瞑目。”

“什么电影?”黄少天动作未变,只抬眼道。

喻文州把票翻个面,举到眼前一字一句念着:“《一个静默的晚上》?”

黄少天被逗笑了,揶揄他:“搞了半天你是现在才知道片名啊。”

“是看时间挑的。”喻文州眨了眨眼,“重要的是它离这里只有一公里路,我们可以走过去,顺便消消食。”

黄少天放弃折腾玻璃杯,环胸摇了摇头,故作嫌弃道:“吃饭散步看电影。喻文州你追人的手段能不能更老套点。”

“我们七百岁了,就是老人家啊。说起来,我们这算黄昏恋呢。”喻文州认真反驳。

黄昏恋?亏他想得出来!“谁跟你恋了?!”黄少天大叫,言语间有三两音符,因忍笑而颤抖着。

 

吃罢饭,两人沿着路往影院走。天已全黑,城市灯火把夜空烘出紫色,像罩着一层气。气团之下,霓虹灯串起金珠银线,炫晃了眼;人车穿流,喧嚣渐起。热闹与夜晚既有关,也无关。黄少天趁着热闹劲,话匣一开,又是一通滔滔江水。

喻文州噙着笑,时不时应上几句。应着应着,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勾人家的。既小心翼翼,又胆大妄为,一朝勾住,就死拽住不放了。

黄少天正说着话,觉出小拇指被人勾了去,立刻闭口噤声;心跳也漏了节拍,仿佛下楼梯时踏空了一级。他目不斜视,挣了两下没挣开,只好偏过头去瞪人。结果那人也扭脸去看大马路,只留出一颗后脑勺,嘴上还时不时念一句“好多车啊。”“这些车好快啊。”“好可怕啊。”台词情绪淡的跟白开水似的,就冲这演技,黄少天都想一脚将其踹上大道,让人与机车为伍去。但他到底没下腿,任由人勾着,嘴里忿忿道:“我看你现在是真不怕死了。”

喻文州抖着肩膀,没接腔。马路上车轮呼啸,喇叭滴滴;商铺里音乐澎湃,人声鼎沸……音浪交织起伏,盖住了他的偷笑声。这话不像威胁,倒似鼓励。他手腕一转,整个手掌圈住黄少天的,再回过头,笑得眉眼弯弯。“我还是那句话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他柔声道。

黄少天没再挣扎,只烫着耳尖扭头不理。一直到了影院,他才趁着端爆米花的功夫,把手抽了出来。

接着进场入席,见是情侣座,黄少天已淡定非凡,见怪不怪,什么废话也不提,直接一屁股坐下。喻文州点踩得正好,两人一落座,放映厅里灯光暗下,荧屏亮起。片头过后,画面叙述开来。可惜电影内容为何,两人是一概不知。一个忙着在被一剑捅死前,多瞧两眼心上人;另一个则忙着掰正身边人的脑袋。全然没工夫观影。随着影片步入高.潮,周围渐渐响起抽抽搭搭的呜咽。两人皆是一懵,像是被人突然传送过来似的。左右看了看,入眼的全是默默抹泪的姑娘——敢情这还是部催泪剧啊!

黄少天把头一歪,靠近身边人低声道:“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,她们这么悲伤,我们俩这么不认真,跟出喜剧似的,太格格不入,太招恨了。”

喻文州也歪头,顺带轻轻顶了一下黄少天的脑袋,低声念了声“好。”于是两人在一片“啧啧啧”的嫌弃声,和左右伸长的头颅里,摸黑出了影院,户外的空气因着温差带了几分凉意,是舒爽的味道。

影院隔壁就是一处地铁口,两人相对而立,中间隔着两臂阔。行人还是多,但没有人无眼力见的从他们之间穿行而过,似隔出了结界一般。黄少天把双手插进裤兜,低头静默了一会儿,复抬头道:“就到这里吧。”又道: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
喻文州点了点头:“我不会为难你。”

“那……”黄少天笑了一下,“你就善解人意到底,让先我静一段时间吧。不要联系。我想自己想一些事情。”说完又开玩笑地追补道:“再说了,你的信任值还垫底呢,总该有点考核期吧。”

喻文州又是点了点头,道:“好,我等你。”或者说除了同意,他也没立场说别的吧。

黄少天抬眼扫向喻文州,视线一碰上,又飞快地移开。他向右旋身,朝人挥了挥手,说“再见”。抬腿前行,身影很快没入人流里。喻文州也没在人群中伫立太久,想黄少天总是说一不二的。他说再见,就一定会再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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